贝克街的一条小金鱼

Nothing’s worthwhile if we don’t follow our hearts.
温柔万岁。

My Dear Holmes and Jeremy

CHIMPSINEGGS:

又找到看了一遍,第一人称的叙述描写的他们之间的感情,又看哭了


冥雪暗冰:



原著向短篇。微福华友情向。稍有R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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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文件来自于David Burke 的未公开日记本】












Sherlock Holmes,一个毫无疑问的令人痴迷的人。




Jeremy Brett,一个理所应当被人敬佩的人。








当他们融为一体之时,虚幻变成了现实。从那转瞬即逝的某几个目光,某几个微笑,某几个动作里,柯南道尔字里行间的那位古怪的推理天才,仿佛活生生站在面前。








他的丝绸黑礼帽。他的山羊皮手套。他的石楠烟斗。




他的手杖。他的猎鹿帽。他的放大镜。




他的风衣,西装和小马甲。他的领结。




他的摩洛哥皮匣里的注射器。




他的化学实验器材。他的睡衣。




他乱七八糟的文件。




他的……小提琴。








每一件物品,都被赋予了特殊的含义。就从小提琴开始吧。




最理智的音乐,总表达最丰富的情感。




他不是一个绝情冷漠的人。甚至他的情感比所谓艺术家更加丰富。所有的感情,在面对自己的工作时,都是没必要的干扰。但并不意味着他不需要这些。




他不屑于站在道德制高点,却以一种最不虚伪的姿态守护着正义。








可戏外的他更像我所扮演的角色。热情,感性,不吝啬表达同情和赞赏,甚至能在餐厅里即兴编歌曲唱出来。无论何时,他总能给人以意想不到的惊喜。尽管有些时候这微微使我感到尴尬。他喜欢花,因此极喜爱在《海军协定》的那一段关于花的论述。








我们的最后一案,重叠了现实和文学作品。




剧中,我与他诀别于莱辛巴赫瀑布,捧着他的信失声而泣。




戏外,我目睹他坠入生命中最万劫不复的深渊。他痛失爱妻,此生唯一的挚爱。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在最需要他陪伴的日子里没有出席。








“David,”他用一夜之间嘶哑了很多的嗓音不失温柔地向我劝诫,“我很享受我们之间的合作,这是真心话。和你一起拍摄的过程充满了乐趣和愉悦,基本抵消了工作的枯燥。但……如你所见,因为工作而耽误了和最爱的人在一起的时光,那最令人追悔莫及。拍摄已经告一段落,你现在退出,我会完全理解,并希望你按照心中最合适的选项来做决定。”








我第一次在那双碧玺样晶莹的瞳仁里看到发自灵魂的悲恸。




在这一刻,我突然体会到一些与自己角色深入的共鸣。




我竟莫名地希望,他会像剧中的那个他一样,对即将离开的我说一句:请恕我不能对你表示祝贺。








只要他说一句“留下来”,我会义无反顾地陪在他身边。此时他多么希望陪伴和精神上的支持。








他眼中消弭的光令我恐惧。他的性情日复一日捉摸不定地阴郁暴躁。我觉得他本不该如此,一个向来光明得容不下任何黑暗的人,一旦坠入无望的暗中,其结果是毁灭性的。








我推荐了Edward,作为我角色的替代。Edward温柔敦厚的气场能够包容那个深陷进哀伤泥潭的他,协助他用工作、表演和理性来释怀他的沉重。他的背依然像以前一样挺直。黑暗吞噬着他,蚕食着他。








“你可以从那打击中慢慢地,慢慢地恢复,但永远不会有痊愈的那天。”








现在,坐在七叶树下的我,亦能体会到那种感觉。




粗糙指尖颤抖着描摹缀满玫瑰的长椅上镌刻的铭文。触到那十一个字母组成的名字,眼前浮现的,是两个不同却重叠的影子。








一个笑得温暖,会在餐厅把我编进歌里唱,会骗我扮演莫里亚蒂的人是位女士(懊恼的是我居然信以为真),会在拍照时顽皮地指着我脑袋,会和我一起讨论怎样使角色之间的互动更加风趣幽默同时不失原著风情。




他叫我David。




而另一个总对我冷嘲热讽,反驳我小说中所谓过多的“浪漫情节”,让我为他不规律的作息和毒瘾操心,却与我共享有趣的案件,危险的时候保护我,在任何情况下都能信任我。




他叫我Watson。








我知道他们是两个人。于是,某些时刻我也不由自主地把自己分成两个人。




一个鼓励他:“Jeremy,你这一条拍得简直像从书里走出来一样!”“别担心别人对你的负面评价。有的人长得丑还没演技,不过是嫉妒你罢了。”“你提出的这一点真是太妙了!用小提琴声呼应改名字的过程,没用一句台词就体现了两人的默契……”




一个责备他:“作为医生,同时作为你的朋友,我不允许这东西毁掉你的头脑。”“你每次一拿起那根烟斗就进入了辩论模式!”“……哦拜托,我才睡了两个小时,又不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我们共事的时光非常短暂。短暂到来不及在空屋等着他回来。可又如此难忘——可以算是我平淡的演员生涯里最精彩的一段,同时是我平凡的人生中最绚丽的珍藏,如同那颗躺在他保险柜里的蓝色石榴石。再去触碰,时光不会减损丝毫它的温润和剔透光采。








“Well, then I am your man.”




“Splendid.”








我觉得他还在这里。他很高兴,有这么多人爱着他,记着他。




就是那一问一答,奔跑在十九世纪伦敦大街小巷的身影,每日221B公寓里辩论着的太阳系,半夜三更响起的小提琴,烟斗上方的一丝烟雾,壁炉前委托人眼中的笔挺姿势,一切与他有关的意象,开始在十九世纪的尾声,却根本不能像小说结尾一样,结束在二十世纪伊始的东风里。








血字的研究放到拍摄初期,大概能减少很多遗憾。关于我们的初识。




不过我依稀记得,和他初次见面,已沉入了他这个人的无可比拟的魅力之中。他能轻易栖息到所需要的灵魂里,却又毫发无损地使自己分离。用他后来的话形容,就是“轻轻弯折一根柳条,但又不至于把它折断”。那时的我断然不会承认,他所具有的罕见美貌和高超演技时常会令我窒息,以至于偶尔会忽略掉:他在扮演着他。








如果问我,哪一幕的印象最深刻,毫无疑问是他矫健如飞燕的身姿跨越了沙发,完美落地,以迅速的动作和流畅的手势拦住正要走出房间的我。这个未在原著里出现的插曲,惊艳了在场所有人的眼睛。








我这行将就木之躯,对于细节,不可能历历在目。对于往事,更不可能如数家珍。但与他有关的这一年,却像魔咒一样,清晰而生动地浮现在记忆里。








他被称为“唯一活着的福尔摩斯”。








我并不把此句话视为对我老友的无上赞誉。因为我比那些人更明白,为了把那个世界的他更好地带进我们现实的世界,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做出了多大的牺牲。








“忠于道尔(do the Doyle)”对他而言不是放在嘴边一说的。只怕他听到这样的评价,会露出不常见到的一种酸涩的笑,一边的嘴角上扬,冷淡地弯成一个并不愉悦的弧度。“在这个世界上,你到底做了什么,这无关紧要。要紧的是,你如何能够使人相信你做了什么。”








我还记得什么呢?我记得孤身骑车人一案里他对我的观察结果不留情面地批评,我记得和他翻栏杆时差点双双摔倒在地,我记得为他处理打架所致的伤口时那眉毛上挑、得意骄傲却又委屈叫痛的可爱劲儿,我记得他优雅地手撑床头、以最罕见的温柔的语调唤我起床。我记得他为我点的烟,从理发店出来挽着我的手臂,火车上护着我的怀抱。








除了那些为人所津津乐道的案件,在这里,更多体现的却是我们二人的情谊。他,无论是一身黑色伦敦浓雾里穿行追逐疑犯,还是随意穿着花呢外套指着我的脑袋合影(还指过我儿子的),都是眼睛可见,耳朵可闻,手可触碰,真实的他。我从未怀疑过他的存在,也不会遗忘他存在过。








那年,我们俩年过半百。如今,他永在花甲,而我已耄耋。




阴阳相隔二十余年。




七叶树旁的长椅上,我极目远眺。仿佛看到当年在莱辛巴赫瀑布旁边攥着他留下的最后的书信失声痛哭的自己。








现在,我也决定给他写点什么,至少在岁月吞噬了我前。








【亲爱的Jeremy Holmes,








在你的七叶树下,我看到的不是树干,树枝,也不是任何葱绿或引发浪漫联想的东西。




我看到的是你。我的老友。各种意义上的。




在我决定为了家庭离开Granada之时,是你帮我下了最后的决心。我就离开了你。然后,就永远离开了你。




剧里我不再是你的Watson。剧外,我离你太远,且一心关注Tommy的教育,也算是身心的分别。




由分别,到阔别,到诀别。




他在62岁时退出了侦探生涯,而你在62岁时谢幕了人生舞台。Watson为了家庭离开他,而我也为了家庭离开你。每一项都是毛骨悚然的巧合。




当你挑眉促狭的微笑永远停留在电视屏幕上,不再于现实里鲜活,我才意识到,你带走了他,他也带走了你。




我才意识到,我在你最美好的时刻陪了你一程,是一种极大的幸运;而没能陪你到最后一刻,是一种极大的遗憾。




对不起,Jeremy。我欠你一个道歉。




看到Natasa的时候,“the cyclist”一出口,我再也无法克制住那些堵塞于胸口的悲恸。又看到你在那公寓里耐心聆听着委托人、食指轻放于双唇思考的那一幅画面,耳边还回荡着你孩子气的爽朗笑声。




言尽于此,留下也没任何意义。即便你的容颜损于药物的副作用,在我眼里,你仍是定格在《海军协定》里手拈鲜花、发表关于其和宇宙关系、眼眸熠熠生辉的一刻。




如果说,爱是一种恒久的激情,时间与距离也无法治愈,世间的变幻也无法割舍,那么,你的爱就是光。永远闪耀,维持着不会幻灭的坚韧和深入灵魂的感动。




认识你,是大多数人此生的荣幸,包括我。




我意识到,我已经没法不去把任何事物联系到你身上了。对你容颜的赞美之辞,对你才能的钦佩,对你举止的欣赏,都敌不过对你内在善良的怜惜。




无论在哪里,你都是善良的。这善意不是慈善捐款,不是对弱者象征性的施舍,而是对自身和外界最负责任的一种关联。




作为侦探的你,看起来不近人情。我有时甚至怀疑你是机器。然而,正是这份冷静得甚至看起来丝毫不和蔼的善良使你的才智有了最坚实的支撑,使你不凡。否则大家会更爱莫里亚蒂,而不是你了。




作为演员的你,更是将这份善良贯彻到底。不论做演员为角色下的功夫,你在经历了那种可怖的伤心事后仍能撑着病痛在221B贝克街继续工作下去,而我,仅仅因为受不了与家人远离,就轻易放弃了。虽然我不会后悔自己当初的选择,但我发自内心地承认,我始终对此深怀歉疚和遗憾。




某天下午,闲暇时光里。我日渐苍老的躯体不允许太长时间的室外活动。于是我打开电视。是BBC。新版的,我们所熟知的侦探故事。




眼花缭乱的小白字,竹筒倒豆子的语速,更加古怪孤僻的性情,和被过分解读的友谊。年轻人眼中,这样才是他们所喜欢的那个你?




刚开始我简直要换台了。不过,紧凑的剧情又把我带进了故事里。直到在暗夜里破了第一案的两个年轻身影相视一笑的瞬间,才发现,那个我们之间一直缺憾的初识场景突然圆满了。




努力想着波西米亚丑闻,你的登场——蜷在椅子上安静地抽着烟斗时,说不清有几个维度的时光回溯。




我原以为,我亲爱的朋友,自己并不能从这些陈年旧事中获取情绪波动。




《临终的侦探》那集,我一直不敢看。因为我相信那会使我的双眼模糊,脸颊潮湿。因你那本色出演的倦容,垂垂危矣的惨白脸色,柔软无力的嗓音,以及那一句“quick,if you love me”。




如果换成是我,除了像Edward一样老老实实躲进你所指定的地方,更会调侃式地来一句:“Of course I love you".








虽然有时你过于执拗和孩子气,但我还是爱你。




虽然你那时的容貌憔悴,失去了往日一跃沙发的身手和挺拔姿态,但我还是爱你。




虽然你总是时而兴奋过头时而沮丧过度,但我还是爱你。




虽然你总把我强行从会诊工作中拉出办案,总是不满我小说过于浪漫化影响你的推理,总是在先鼓励我做出自己的推测再以一句“很遗憾你漏掉了所有重点”来打击我,把我一大早从睡梦中叫起并命令五分钟内出发,总不让我安生吃一顿饭,总是干出危险的事令我无休止的担心。




虽然你与死敌一齐坠入瀑布并三年以你的死亡折磨我的灵魂。




虽然,现在你真的永远离开了我,离开了这世界。








但毫无疑问地,我亲爱的Holmes,我亲爱的Jeremy,我当然爱你。








我去见你的日子不会太久。到时候可不要嫌我又老又丑,虽然我一直不以自己的外表衰老而感到难过。








Edward已经先到一步了,希望你们在那个世界仍旧相谈甚欢。








我在梦中还会偶尔看到,我们还是年轻的样子,意气风发地穿梭在伦敦街头。








戴着黑色丝绸礼帽的你站在车夫的位置,手握缰绳驾着红色的马车,车上的我拄着手杖,微笑回头。








Yours Sincerely,




David Watson】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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